绑了张大衡,带上两个皇子,何勇骑在马上,身姿高傲,他俯视着王六,高声说道:“本将军接到王六线报,一伙燕军精锐簇拥着燕国皇子越境捕猎,扰我村落,我堂堂大梁,岂能让异邦贼子随意出入。得皇天庇佑,幸不辱使命。王六刺探军情有功,授帐前听令。”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回荡,透着无尽的威严。
王六赶紧趴在地上,五体投地,仿若卑微的蝼蚁,高喊着:“何将军再造之功,小人定当戮力相报。”何勇哈哈大笑,笑声张狂,仿若掌控生死的魔神:“燕狗精锐尽数由你处置。我也不占你便宜,你只要弄几十个人头当军功来交即可,天亮之前,务必到帐前侍奉。”说罢,何勇留下一队兵士,其余人等随他离去,马蹄声哒哒,扬起一片尘土。
王六朝着何勇的方向,弯腰低头,恭迎何勇离开,那姿态低到了尘埃里。直到兵士们抽出军刀,为的兵士长上前拱手问了下王六:“王统领,几时动手?”
王六这才愣了一下,站直身体,他看着眼前这群高低错落、身形邋遢的兵士们,一个个脸上露出了贪婪的淫笑,王六似乎明白了什么,身体不由地后退一步,两条腿微微颤抖,仿若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血腥。
兵士长一拱手,“这等小事,就不劳烦王统领费心了,属下这就去办。”随着他一挥手,这群兵士迅朝着祠堂阔埕跑去,仿若饿狼扑食。他们抡着手里的佩刀,刀光闪烁,无差别的挥向将所有的百姓,不论男女老少,尽数准备砍死。
这些兵士一个个手法十分娴熟,想来不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。每砍翻一个,就赶紧把人头装进自己的腰间悬挂的网兜里,动作麻利,仿若在收割庄稼。王六毫无表情地看着昔日里温馨相处的村民们,一个个惊恐地高喊着,求饶着,搂着自己的孩子苦苦挣扎的……那场景仿若人间炼狱,惨叫与血腥弥漫。
王六的那个同伙着急地拉着王六:“怎么会这样,我老婆孩子也在里面啊!”王六木讷地转头看着他:“土伢子,跟着哥,以后重新给你再找几房姑娘,为了荣华富贵,只能如此了。”
土伢子一把甩开王六,眼神决绝:“不,我不要,我去救人!”土伢子飞快地冲入混乱的人群,他也顾不得前面是官兵还是村民,了疯似的在人群里猛冲猛撞,寻找他的亲人。一个官兵正要对一个老头下手,被他一撞,差点把自己抓着老头衣领的左手给剁了,气的这个官兵哇哇大叫,扔下老头,一刀就往土伢子的背上砍去。
土伢子动作迅,竟然躲过了这一刀,但背上的衣服却也被刀刃划开,背上也泼了不少还带着体温的血水。土伢子心中一凛,手里扣着的石子,转身迅打向这个官兵的左眼,官兵瞬间吃痛,扔掉手里的佩刀,在原地乱跳,哇哇乱叫。
差点被他杀死的老头,趴在地上,看到跌落的军刀,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,一把抓了起来,朝着这个官兵乱砍下去。官兵被砍了好几刀,鲜血乱喷,可惜老头人老力衰,并没能伤他性命。这官兵恼怒至极,一把拽过老头的肩膀,用力一个推拉,老头砰的一声,跌坐在地。官兵抢回他的佩刀,毫不留情地将老头斩,还不解气,又将老头的尸体砍成好几块。
而另一边,土伢子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妻儿,他的儿子已经身异处,他的老婆正被一个官兵掐住双手,身上的衣服被扯破,虽然誓死反抗,可毫无办法地被官兵拖到一边。
土伢子怒不可遏,飞起一脚,把这个官兵踹翻。他抱起自己脸上毫无血色妻子,迅朝着外围跑去。被踹翻的官兵,骂骂咧咧地爬起来,抄着手里的兵器,在后面狂追。土伢子慌不择路,又抱着个人,很快就被这个官兵追上,扑哧一声,他的小腿中了一刀,整下来向前扑倒,他的妻子在地上翻滚了几圈,撞到了前面另一个官兵。
这个官兵正杀的起劲,脚下突然滚来一个女人,他哈哈大笑,手起刀落,将土伢子的妻子剁成两截。土伢子看着半截的妻子,还在挣扎着向他爬来,眼里瞬间涌出了苦涩的泪水。可是她没能爬多几步,那个官兵拽着土伢子妻子的头,将半截身子的她,提了起来,把她的头割了下来。
而追砍土伢子的这个官兵,骂骂咧咧地吼道:“给老子放下,这娘们的头是我的!”
“呸,各凭本事,这个男的让给你,就当老子的回礼了。”
“狗日的,这都能抢!”砍伤土伢子的官兵,踹了土伢子一脚,朝着土伢子的脑袋就砍。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手腕一酸,这个官兵踉跄了几步,手里的刀没了准头,铛的一声,砍在了泥地上。土伢子侥幸捡回一条命,他赶紧一个翻身,虽然他的左腿受了伤,但在这个危急时刻,他还是本能地迸出了逆天的能量,他一巴掌拍晕这个官兵,趁着官兵晕头转向,抢过他的军刀,朝着砍死他妻子的那个官兵冲了过去。
这个杀了土伢子妻子的官兵此时正在砍另一个村民,全然没注意到土伢子的突袭,只见他手起刀落,他眼前的村民就被他卸掉了一只胳膊。他还没来得及得意,他自己的胳膊就在他的注视下,也跟他自己的身体分离。
疼痛感刚刚传到他的脑袋,他的脑袋也同时与他的身体分离。砍死这个官兵,土伢子茫然的跪在地上。这一刻,心念俱灭,人生已经没有了追求和意义。刚才被卸掉胳膊的村民,歪着身体,忍着剧痛,在失去平衡的最后一刻,将他一直呵护在身后的女儿推向土伢子,小女孩才六七岁的样子,与土伢子的儿子一般年纪,平日在村里是一起玩耍的玩伴。
小女孩流着泪水,撕心裂肺的呼喊着,一双小手无助的拉了下土伢子,见土伢子没任何反应,又跑回去拉着她倒下的父亲。土伢子感到脑子嗡嗡的,眼前没有了任何色彩,耳朵边此起彼伏的哭喊声,对他来说,没有任何触动。
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官兵,一脚踹开小女孩,接着又一刀狠狠的砍向那个没有胳膊的村民,那溅起的鲜血,零星的有几点滴落到了土伢子的眼睛里,土伢子这才回过神来,他一把抓起地上的军刀,朝着那个官兵砍去。
王六此前一直漠视着这个人间地狱,直到土伢子被砍到左腿倒地,他才挪动了身形,然而他不便出手制止,只能暗中帮了土伢子一把。可土伢子杀了一个官兵,如今又举刀要砍另一个,王六只好再次出手,一颗小石子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土伢子的手背,土伢子手里的军刀跌落在地。
土伢子手背吃痛,一回头看到不远处王六对他摇了摇头,他充满血丝的眼睛,涌起了无限的愤恨。他转身踹开这个官兵,抱起差点就被砍死的小女孩,头也不回的往十根山跑去,只留下身后一片血腥与绝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