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王晏的质问,王秉臣皱起眉头,脸上更是透出几分怒容:“不用支持新政的官员,如何能让新政顺利推行?”
“那夏孟宪和徐玮也并非受我指使,在此之前,我并不知晓他们的作为。”
王晏没有因父亲的疾言厉色而退缩:“但父亲会因为夏孟宪愿意交出刑部的权柄,不去深究其罪责。也会担心机宜司的案子,牵扯更多支持新政的官员。”
王秉臣盯着王晏。
王晏淡淡地道:“父亲不知不觉已经陷入太深。”
“若是有一人竭力推行新政,在任上已然初见成效,私底下却贪墨钱财,父亲知晓了他的作为,可会弹劾他?”
“若有一人,为了推行新政、做出功绩,不惜打压百姓,隐瞒新政弊端,父亲是支持他,还是加以阻拦?”
“反对新政的官员,拿到新党的把柄和证据,父亲会怎么做?与他们交换利益?还是公正廉明不偏不倚?”
停顿了片刻,王晏道:“我既然入仕,就有自己的政见,不必完全听从父亲吩咐。在家中我是人子,在朝堂上,我与父亲同为大梁臣子,应该各有主张。”
王秉臣盯着王晏,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有些颤,眼睛中满是失望,他深吸一口气,才算稳住情绪:“所以你要留在京城?”
王晏没有否认。
“做官家的耳目?牵制两府?”王秉臣道,“你可知旁人会如何说你?”
王晏并不在意:“无非就是幸进之臣。”
王秉臣似是已经不认识眼前的儿子,本是一身清贵的文魁,却沦落到这般地步。
“没了王氏一族和我的维护,将来若是行差踏错,可没有人能救你。”
王晏躬身向王秉臣行礼:“父亲不必忧心,既然是儿子自己的路,自然要自己往下走,无论什么结果,都与人无尤。”
“天色不早了,儿子回去歇着了。”
王晏说着转身就要离开。
“等等,”王秉臣将他喊住,“你方才去了何处?”
王晏没有言语。
王秉臣道:“你在外面是否有了……”
王晏这次没有让王秉臣继续说下去,他不想从别人嘴中听到任何诋毁谢玉琰的言语。
“父亲,”王晏道,“若儿子有了钦慕之人,只要她愿意,儿子定然将她带回家中拜见爹娘。”
王秉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。如果不是有了欢喜的女子,王晏不会说出这样的话,而且……这女子在他心中分量不低。
他这个做父亲的,自然还能继续追问,但结果可能会毁了最后一点父子之情。
王秉臣突然现,他居然也会心生忌惮,忌惮自己的儿子。
王晏再次行礼,转身从书房里走出来。方才,看似他压了父亲一头,可心里却没有半点的轻松。
父亲曾是他最崇敬之人,所以许多时候,即便政见不合,他也不会明着反驳。可现在不同了,既然他要主掌政局,就不能有半点的迟疑。
王晏走过月亮门,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。
林夫人带着管事妈妈等在那里。
“晏哥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