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把袁泰给朕叉出去!!”
此刻,殿内格外安静,朱允熥的声音在殿中形成回响,其中虽窥不见喜怒,却带着无比的威严。
赵峰自是不知道这里面到底生了什么。
心头一跳,一脸懵。
只是他能站在如今这个位置,正是因为时刻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、该做什么,陛下了话,他不必纠结缘由,所以当下立刻应声道:“是!陛下!”
而后转头看向一边脸色青的袁泰,微微点头致意,道:“袁大人,得罪了。”
说完,朝外面打了个手势。
立马便有两个身着飞鱼服,人高马大的锦衣卫百户进来,一左一右站在袁泰身边。
二人掐着袁泰的胳肢窝,拎起来就朝外面走。
而呆若木鸡站在列队之外的袁泰,则是双脚离地,直接悬空,眼见着两侧那一个个身着绯色官袍的同僚们似是往前移动。
也是这时候,袁泰才回过神来。
双手双脚开始费力扑棱,口中则是大喊:“陛下!此乃忠言逆耳哇!大明国朝收入本部富余,若是稍稍有些结余便如此挥霍……去岁的盈余便白得了啊!”
“照这么个花法,无论节省下来多少钱粮,都是不够挥霍的!偌大的大明皇朝,也得精打细算着来啊陛下!”
“诸位同僚!如何?你们都不懂这些么?何以一言不?这个预算,放在辽东、大同、宣府等地……甚至是贵州、云南,都比沿海划算得多啊!”
“一个两个吃着大明俸禄!话却都不敢说了么?”
“陛下!陛下!……”
袁泰当然不服,很不服,一边扑棱着一边大喊。
只可惜锦衣卫何许人也?那都是从军中精挑细选上来的,自然不是他可以挣扎得过的。
于是,便只听得他的声音渐行渐远了。
随着袁泰的声音出了殿外,朱漆大门也顺手被关上,倏然之间,殿内只剩一片死一般的沉寂,所有大臣皆是噤若寒蝉地低着头,一个个都觉得身上仿似有蚂蚁在爬。
诚然,袁泰之前在这殿内说出来的每一句话、每一个字,他们都是认同的,心里也这么想的,甚至一个两个都准备看看情况跟进一步,委婉地劝上一劝。
然而。
现在都到这份儿上了。
谁特么还敢说一句话?
一个两个的也都只敢在心里暗暗腹诽、吐槽了:
「堂堂一个都察院右都御史,竟是公然就让锦衣卫叉出了乾清宫,不雅!太不雅了!就算不悦,多少也该有些分寸才是!」
「龙书案后的那位少帝,他说不采纳,管你说得天花乱坠,他就真是一点不采纳啊!」
「那些道理都是正理,他却全都不当一回事!太过刚愎自用、也太过任性妄为了!独夫!简直是个独夫!」
「故去的太祖洪武皇帝虽也暴躁、刚愎,可很多时候,说多说少,只要是有道理的,他好歹也能听进去一二,对言官至少不会如此偏激,如今这位却是……嗐!」
「……」
沉默之间,有人心中觉得无奈,有人遗憾,有人恨其不争,也有人已经烧起一把火替袁泰惋惜、甚至在心里暗暗骂了起来,想起了那位已经「故去」半年的洪武皇帝。
要想当初出事、新旧交替之际。
不少竟然暗暗松了口气,觉得那种威盖朝野、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时候总算是过去了,如今回头一看……呵,想什么屁吃?
只是无论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。
面儿上却都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,毕竟……作为一个朝廷高官,当场被从乾清宫叉出去,的确不太好看,他们,还是不想这么来一遭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