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业却不由分说架起兄长,两人踉跄着向东出口移动。
身后突然传来一种野兽般的嚎叫,一只耳竟想要从火中抢出燃烧的“五百万”,全然不顾自己已经着火的衣裤和全身。
“钱……我的钱……”一只耳的声音已不似人类。
只见他抱着已经燃烧起来的“五百万”一起葬身于火海……
……
阳光像熔化的金子倾泻在隧道出口。
崔业眯起眼睛,手腕上的不锈钢手铐反射着刺目的光。
身旁的崔伟同样被铐着,苍白的面颊上还留着干涸的血迹。
“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。”崔业咳嗽两声,嘴角浮起苦笑,“哥,从小到大,我好像永远活在你的阴影里。”
警笛声由远及近,但兄弟俩谁都没有动。
崔业望着远处盘旋的山鹰,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他们放风筝,自己的总是飞得最高。
崔伟的声音很轻,“后悔吗?”
崔业转头,现兄长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。
那不是怨恨,而是一种释然。
“不后悔!我想你也是会这样做的。”
“是啊!炎炎还这么小,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的精彩。”
“哥,炎炎就交给你了,一定要治好他的病。”
“……”
山雾被阳光驱散,露出远处蜿蜒的公路。
此时的崔业盯着路面闪烁的反光标记,想起鱼缸里那条总是会无缘无故死去的金鱼。
“哥,你知道金鱼为什么会很容易死去吗?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还是大自然更适合它们的生存。”
“……”
很快警车终于停在他们面前。
戴着手套的警官拉开车门时,崔伟突然凑近弟弟崔业耳边:“其实我早就知道墓里不止爸一个人。”
崔业浑身僵硬,但崔伟已经钻进警车,只留下半句话飘在风里:“……但我永远是你哥。”
……
法庭的橡木大门缓缓关闭,卷宗合拢的声音像命运的休止符。
检察官推了推眼镜:“被告人崔业,对协助劫匪谈判、勒索等指控,你是否认罪?”
“我认罪。”崔业的声音清晰坚定,目光扫过旁听席。
高淑华抱着炎炎坐在最后一排,孩子把脸深深埋进母亲怀里。
王红羽的假套歪在一边,易叔的西装皱得像腌菜,他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认罪。
当法官问到肇事司机时,崔业注意到崔伟在证人席上微微摇头。
“我没想到一只耳和金夏生还会找到我,然后根据金夏生拿出来的账本……”崔业平静地陈述着他自己编造好的证词。
余光瞥见检察官在“秦晓铭”这个名字上画了个问号又划掉。
如今只耳已经烧成焦炭,而金夏生也是直接消失了,他们足够背负所有未解的谜团。
法槌落下时,崔业望向窗外。
春日的杨花正纷纷扬扬,像极了那年他离家时落在肩头的雪。
……
监狱探监室的玻璃像一潭死水。
炎炎坐在椅子上不停扭动,校服领口别着的围棋协会徽章闪闪亮。
“炎炎,听说你围棋拿了年级第一?”崔业试图微笑,但长期缺乏日照的脸显得格外苍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