瞧着快要陷入癫狂的弘时,年世兰心情复杂,只能递给周宁海一个眼神,意思是,好好盯着弘时,别出什么岔子。
周宁海心领神会,默默站在一旁,不说什么。
年世兰这才放心些,同样也走到灵前。
棺材内。
齐妃面容安宁,唯有脖子上一根淤痕尤为瞩目。
年世兰听说,上吊自尽的人,在死后舌头会耷拉出来很长一条,那是喉咙都被勒得断掉了,模样极为可怖。
如今的齐妃,倒看不出那样子。
可见事后给齐妃收敛尸身的人,还是用了些心思的,如今头七,齐妃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,也看不出什么尸斑来。
“齐妃跟了朕十几年,不曾想,这样糊涂。世兰,若非你仔细,发觉异样,惠嫔母子,还不知道会怎么样。”
皇上长叹一声,仍是静静地看着那棺材,瞧着模样,是连给齐妃上一炷香,都并不肯的了。
也罢。
年世兰倒是去上了一炷香,心里想着……皇上仿佛连齐妃跟了他多少年都记错了呢,她要是记得不错,应该是二十一年吧?
到底是早早就不爱了的人。
到最后,连跟了多少年,皇上都记不清楚。
“世兰。”
耳畔,又传来皇上的声音,他语气严肃,声音也是冷酷的,说道:“齐妃如此大逆不道,谋害皇嗣。”
“朕为了惠嫔母子,想的是,褫夺了她的位分,只将她以‘贵人’的礼仪下葬!”
“也好叫后宫众人知道,胆敢如此兴风作浪,就该是齐妃的这个下场!”
为了惠嫔母子?
便不肯给齐妃一点儿死后哀荣么?
年世兰心头一凛,她其实,能理解,但……心中的哀凉,还是遮掩不住的。
叹息归叹息。
年世兰的一炷香上完了以后,还是回到皇上身侧,缓缓道:“皇上。关于齐妃的事情,臣妾觉得,还有蹊跷。”
“不如,您听臣妾说完,再决定如何处置齐妃的身后事吧。”
“蹊跷?”
皇上诧异地看了过来,深深蹙眉,问道:“毒妇为了三阿哥,谋害惠嫔母子,证据确凿,还有什么蹊跷之处么?”
毒妇。
这两个字,又令年世兰的心凉了凉。
这便是一旦不爱,便能够彻底狠心绝情下来的男人么。
想着,年世兰还是解释道:“根据臣妾的调查,这阵子,齐妃以及她身边的宫人,都并不曾出过宫门半步。”
“而痘毒,经过温太医的查验,那痘毒似乎是天花。宫中,这段时间以来,也并没有人感染天花。”
“那么这带着天花之毒的脓包,又是从哪儿弄来的呢?”
“好巧不巧,臣妾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,意外发现……前阵子,皇后娘娘身边的绘春,曾经出宫探亲。”
“她探的那一户人家,正是有人得了天花,传染了一家人呢。因着全家都死了,无人安葬他们,绘春便出了银子,将尸身焚化,又把骨灰埋葬了下去。”
“也是这事儿出了以后三五日吧,齐妃就带着有痘毒的帕子,到了惠嫔宫里,硬把那帕子,塞给了惠嫔身边的乳母。”
皇上听完,脸色霎时间难看了起来。
“绘春?”
他眉头皱着,转头看向一侧的苏培盛,问道:“皇后这个时候,人去哪儿了?”
“皇后娘娘……”
苏培盛想了想,禀报道:“皇后娘娘正在主持齐妃娘娘死后的丧仪呢,就在外头。”
“主持齐妃死后丧仪?”
听到这个,皇上讥诮一笑,语气愈发冷了起来,呵道:“她倒是和齐妃关系不错呢!去,把皇后给朕叫进来!”
“是。”
苏培盛面色一凝,转头就去找皇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