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说起这事,丁寿立时垮了脸,“督公,这分明是三法司那帮酸子在陷害小子,借此离间咱们在两宫前的情分,若是处置重了,太后那里定然不依;可是轻轻揭过,陛下这里又定是不饶,难办得很啊。”
刘瑾回身坐下,拄着下巴问道: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属下想着趁人还在刑部大牢,一不做,二不休,直接……”丁寿做了个举掌下切的手势,“彻底把这锅扣在刑部。”
“釜底抽薪,好,你总算长进了。”刘瑾点了点头,满怀欣慰之色。
“可是闵珪那老货实在警醒得很,大牢外面把守森严不说,还给曹祖安排了单间,连每餐食物都要有人先尝过,实在是无处下手啊。”
丁寿两手一摊,叫苦不迭。
“怎地人还没提到诏狱?”刘瑾突然问道。
啊?丁寿一愣,答道:“没有,属下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。”
“马上把人提出来吧,耽误久了小心被扣一个怠于王事的帽子。”刘瑾慢悠悠道。
“可是……”丁寿还要辩解。
“去——”刘瑾拖长声音道,虽只有一个字,却不容置疑。
“是。”丁寿无奈,转身出门,心中暗骂:老太监到底哪头的,听曲听成老年痴呆了不成!!
看着丁寿背影转过照壁,刘瑾才缓缓站起,来至廊下,喃喃自语道:“用咱家的刀来伤咱家的人,王岳呀王岳,你真让咱家失望……”
************
五府六部的办事衙门沿着长安街一字排开,西长安街上是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正堂,东长安街上则是吏部、户部、礼部、兵部、工部乃至翰林院、太医院等文官衙署,唯独没有刑部在内。
不招人待见的刑部与大理寺、都察院都坐落于西城阜财坊,刑部大牢内所关押的犯人也并非诏狱内的钦犯,多是作奸犯科的平头百姓,大多攒积一处,难免人满为患。
大牢内分为四监,每监又设五房,除了中房有窗可以享受阳光外,其余东西南北四面皆是昏暗牢房,蛇鼠横行,而这中房也并非犯人居住,而是负责看守的牢头休憩之所。
一高一矮两个黑衣狱卒拎着箍桶走在牢房过道上,两旁牢房内的囚犯从栏槛内伸出残破陶碗,等待派饭。
“班头大爷,多给一口吧!”
“大爷,饿死小的们了,快点啊!”
“嚷什么,一帮饿死鬼投胎的贼囚,老实呆着。”高个儿狱卒举着用来放饭的木勺,颐指气使道。
嘈杂的牢房稍微安静了些,狱卒颇为满意自己的威势体现,将一勺勺可以照见人影的稀粥倒进了一只只脏手所举的破碗里。
走道尽头人声渐息,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单人牢房,高个儿狱卒从一个提篮里掏出几样饭菜,塞了进去,对里面喊道:“开饭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