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寿饱含同情的看了看城下的百兽之王们,一次又一次的被食草动物完虐,得多大的心理阴影啊。
不过虽然偶尔会碰上些神奇物种,也总好过那些活活饿死的后辈们,那位一心要做圣明之君的崇祯爷认为“民脂民膏,养此何用”,硬生生把这些老虎饿得叫都叫不出来,参观的大臣士子都看不下去,报以“可怜”二字。
“张公公,咱这皇城里又是虎城豹房,还有什么象房的,这么些活物都是哪儿来的?一共有多少?”丁寿好奇问道。
“来处可多了,咱大明朝威名远播,四夷宾服,这些野畜除了一些从宁夏、榆林、奴儿干等边地征收,大多是西域和海外番邦进贡所得,至于数量么,各朝不等,先帝爷时达到鼎盛,共有二万九千四百余只……”
小皇帝诶,养虎蓄豹这罪名只能由你背了,丁寿暗道,谁教你爹在文官那里人缘好呢,“那这一日得耗费多少肉食粮秣?”
“这哪有准数,历代先皇各有定例,不过弘治爷倒是给它们定了职秩品科,按职俸豢养就是了,”张忠掰着手指道:“什么虎将军啊,象指挥啊……”
丁寿脸色难看,张忠自觉失言,连声告罪,道:“奴婢多嘴,真没有将大人您比象的意思……”
“好了,不须说了。”丁寿没了兴致,“办正事吧。”
谢天谢地,你总算记得正事了,张公公暗祷上天。
“丁大人,您请看这片地,便是新建豹房之所在,共有十顷。”张忠指着西苑的大片空地道。
“十顷?这么多!”丁寿眼睛有些直。
“不多了,大人,陛下要在这里演军,得设置校场吧;陛下既然要常驻临于此,总得有处落脚啊,预计得建新屋二百余……”张忠一笔笔账盘算着。
丁寿掐着手指配合心算,总觉得二十万两银子挡不住。
“还有那儿,那儿,是为着建禅寺的……”张忠跳脚指着肉眼已无法所及之处。
“还要修庙啊?”丁寿觉得心口有些紧。
“万岁爷好习梵语,修乌斯藏佛法,总不能每日操演已毕,还要赶着往大内跑吧,您说呢,丁大人?”张忠一脸赤诚。
丁寿无话可说,狠狠一点头,咬着牙道:“修。”
“还有这边,奴婢想着从太液池引水过来,种上荷花,边上再栽上两排绿柳,夏天万岁爷也好纳个凉呀……”
“陛下酷爱乐理,常召教坊乐工侍奉,这里该有他们安置……欸——”张忠扭头见丁寿转身离去,不由惊呼道:“丁大人,您哪儿去?”
“本官今日心口有些疼,回头你把这些拉个单子与我就是了。”丁寿捂着胸口,弓腰塌背地缓缓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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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闺内布置典雅,东北角的紫檀书柜内经史子集不乏孤本,两侧高几上罗列着几件钧窑名瓷,暖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格上的霞影轻纱,零碎地洒在一张愁容上。
“爷有日子没到这院子里来了,怎么一来还愁眉苦脸的?”杜云娘披着一件月白色的绉纱,如笋般的玉指从丁寿眉心间的疙瘩上滑过。
枕在杜云娘柔软富有弹性的大腿上,享受着十根修长有力的玉指在头部的按动,丁寿舒服地轻哼一声,“最近要花一大笔银子,有些肉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