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位面生的小哥,小的叫花头,您第一次来咱们这儿的吧!要不要来试试手气?”一位身形瘦小的年轻小伙子,看到我落单地在赌房里闲逛,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背,和气的问候道。
打量我自己一身数天未换洗的布衣和一脸颓废的邋遢模样,再看看眼前这位侍者必恭必敬的态度,不难想像这家赌场有不以貌取人、一致对客的良好制度,心中对此地的印象顿时大为好转。
其实我并不知道,许多赌客-特别是某些出手大方的豪客-浑身的行头并不都像是我想像中那些衣冠楚楚的少爷儿;貌不惊人、身穿麻衣草鞋来赌场豪赌的贵客们大有人在;一般来说,有经验的赌客是不用人带的,那位侍者不过只是眼尖手脚快,看我一副生手的样子,想要在我身上捞点甜头,按照平常规矩来对待我罢了。
转手赏了几两银子给这位名叫花头的侍者,他马上眉开眼笑,原本压低的腰弯的更低,殷勤带领我寻绕四处赌儅;在花头耐心的详细说明之后,我总算初步地了解了一些基本赌规,在赌骰子桌前开始尝试下注。
“开骰,四五六,大!”
“少爷,您……您真行!居然又给您下中了!”
过不了半个时辰,我原本掏出放在赌桌上的本钱越积越多,站在我身旁的花头则是拿我赏的分红拿到手软;他若不是知道我真是初次下赌的雏儿,多半会在内心低咕我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赌神前来闹场子的。
赌骰子这种游戏,说穿了也不难猜……
虽然如今我内力真气尽失,但天生异于常人的六识仍健在,听骰下注对我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——猜瓷罐里的三粒骰子的落点处,十次里面我就有把握能猜中九次;因为我也不想太过惊世骇俗,所以我只选择猜大猜小来赢取区区双倍赢利,但光是这样,也让我大出风头……
瞧瞧这围在我四周的赌客,一个个磨拳擦掌的跃跃欲试,我下那边他们就跟到那边,保证获利,而我这桌掌柜的庄家,满脸冷汗的盯着我,原本随意挥洒的手还在颤呢……
“这……这位大……大爷……请下注……下好离手……”将甩好的骰罐放下,庄家颤抖的说道。
“呵呵好!五百两,全给我买大!”我在心里头暗自好笑,想想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赌博这种玩意儿,既然我已玩得尽兴,对这家赌房的印象又不坏,也就不想逼人太甚,于是我明知道骰榖里是二三四小,但还是拨出赢来的一半银两全买大,输点银两算是卖个人情给这家赌房。
周遭的人见我下好注,不知死活的纷纷起哄,跟着我下的注摆上赌金,惹的那倒楣到不知是好的庄家又流了一阵冷汗。
在我四周跟注的赌客们,我特别注意到三位年纪和我相符的年轻人,二男一女,吸引我的不是其中那位女孩俏丽的小脸蛋儿,而是他们身上穿的衣物上别着那活跃于江南一带的“飞燕门”的信物。
因为我曾受聘于飞燕门医治一位练功不慎岔气而走火入魔的长老,上过他们门里做过几天贵客,所以对飞燕门这个不大不小的门派还算熟悉;此门派在江湖上风评不差,门主-燕无双可是武林上一辈有名的侠女,见过她一面的我当时还为她风韵尤存的丰姿感叹了好一阵子(至于为什么感叹就不用多加解释了……)。
此刻我忽然醒悟到,那三位小鬼跟我下的注可是稳输不赚的,正想叫他们更改的时候,庄家却已开盘。“下好离手!开……开?二三四,小?!”庄家惊喜的望向骰粒,几乎笑出口的说道:“各位客倌,不好意思,庄家通杀!”
“靠,怎么这样!?”四周一堆怨叹声传起,跟我下注的赌客一各个用埋怨的眼光看着我;但也不好意思对我说些什么,毕竟愿赌就得服输,这里可没人逼他们全部学我将赌注压在“大”,而且我可是一口气输掉五百两这不算小数目的冤大头耶!
转眼回望那三位年轻人全都脸色惨白,看来他们今儿到这赌场可是输惨了,只见他们姗姗的离去,我暗叹了口气,让那几个贪玩的小鬼吃点教训也不错,赌场可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啊!
在花头千叩百拜的恭送下,赌兴已尽的我,也随即离去。
花头心想:“呼要是你这老祖宗再赢下去,俺这位带你开赌的小二,不被俺的老板扫地出门才怪!”
走到街道的另一头,我忽然见到方才那三位飞燕门的小鬼们,正呆在一面店家门前。
“三师兄、六师兄,你看,这下可好了,连我娘给的银两全输光了!这会儿咱们拿什么去买拜门的礼物?”其中那位少女正双手叉着小蛮腰,气呼呼的教训着其他两位少年:“一开始人家就叫你们不要赌了,就是不听!”
“可是……后来赌得最高兴的还不是小师妹你,赞成把礼金拿去当赌注的不也是……”那位被称做三师兄的少年,吱吱呜呜的低头回道,一点也没有当人家师兄的尊严与气派;另外一位六师兄则是干脆被少女的气势压得不敢吭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