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我说,你俩都在这好生待着!”王旷颇不耐烦道:“老夫的命不过如此,不值一提。谷公子的胳膊虽重要,可接手臂之事也不急一时。眼下大军刚驻扎在村中,许多事未明了,你二人不论谁都不能离开,否则这里定然纷乱不止!”
慕容卿争道:“可是……”
“要不这样吧……”公孙婵轻拍了拍慕容卿的肩膀道:“钜子和慕容小娘子都先住下,休息数日,恢复些元气。老婆子传信给平阳的墨者,让他们留意佛图澄的行踪,若确定所在之处,你二人再赶去,好过满城乱找。这些许时日,当也够村子安定下来了。”
谷仲溪柔柔地看着慕容卿,轻轻点了点头。
慕容卿闭口不言,只紧紧攥着谷仲溪的手,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。
“好吧,那咱们上去吧,”王旷懒懒道:“这地底下虽隐秘,空气也不大好,老夫觉得还是上去等死的好,不想这么早就长时间窝在底下。”
“好,我背您上去。”墨北安一个低身,就要负上王旷。
“慢着,”公孙婵忽然拉住墨北安道:“走天梯好了,何须如此费事,来都来了。”
众人闻言一愣,皆不明公孙婵所言“天梯”为何物,唯墨北安十分讶异,轻声道:“这么多人……可以吗?”
“有什么不可以的,”公孙婵面上微有怒色,似在责怪墨北安多话,恭敬对谷仲溪一揖道:“凤凰据点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,钜子择日不如撞日,就顺带一观,如何?”
“是吗?”谷仲溪大为欣喜道:“现在就可以看吗!”
公孙婵笑道:“当然,钜子想看,随时都可以。”又转身对墨北安道:“此间诸位绝无外人,这个隐僻之所应当欢迎难得的朋友,就带他们进去看看吧。”
墨北安正色道:“是!”
慕容卿暗暗拉了拉谷仲溪的手,悄声道:“凤凰据点的任务,是什么?”
谷仲溪眨眨眼睛,故意卖了个关子:“一会你就知道了!”
言语间,墨北安缓步走到甬道最内侧,在严丝合缝的石墙上摸了一会,忽而对着一个角落深按下去,只闻“咯”地一声,一块砖石竟翻了出来,露出内里九连环一样的一个装置,环体朝外,每个环皆能吸附在十个不同的天干方位。墨北安只稍稍拨弄了数下,又一声清脆的“咔”声,带起一连串机关的响声,最终随着一声闷响,整堵石墙居然从中裂开一条缝,缓缓向两侧移去。
这一串机关术的动作自然令慕容卿与王旷大开眼界,但当石墙全部打开后,二人惊到目瞪口呆。
内里是个极为巨大空间,似是个天然的溶洞,却不昏暗,入口处洞壁边插着火把,映着门口一块巨岩上“柏泉”二字。目光越过巨岩,可见齐齐的树干直插天际,一片青翠。
“这里面……是个森林?”慕容卿愕然道:“咱们不是在地下吗?”
“钜子,请吧。”公孙婵也不多言,带头走入石门。
谷仲溪拉着慕容卿紧随其后,数步便越过巨岩,步入参天松柏林中。
慕容卿抬仰望,松柏林上方枝叶茂密,根本看不见穹顶,但有细细天光从枝叶缝隙间洒下,说明此洞穴的上空,居然是空的!
林间,青石板的小路左拐右绕,岔路繁多,更有一片氤氲雾气,如遮羞的薄纱笼着。众人跟着公孙婵不停转换方向,很快便晕头转向。
这林子分明是座御敌于外的巨大阵法,若没有知晓通路的人带路,怕是会永远困在其中。
走了约一炷香时间,忽然天光乍现,一片空阔。
迎面竟是一个巨大的洞内湖泊,湖面上有淡淡雾气,靠近竟微有暖意,上空百丈外却白雪纷飞,乃是苏门山的天空,如此奇景,令慕容卿和王旷已完全呆了。
“真乃洞天福地!”王旷抚掌赞叹:“公孙婆婆,你们如何寻到此处?此乃绝佳的风水宝地,天地灵气皆聚于此,墨家坐拥如此福地,怪不得可长盛数百年之久!”
公孙婵哈哈一笑:“这湖我们叫它柏泉,不过是落在柏树林中央一泓泉水罢了。王大人言过了……此处并非墨家早就存在的据点,其现者就是钜子,这凤凰据点,不过刚刚建立不足一年罢了。”
王旷汗颜道:“老夫言语有失,看来墨家之长盛非一地一物之功,乃是墨家代有才人出啊!”
慕容卿怔怔看向谷仲溪,轻声道:“所以这里,从来都是你谋划好的退路?”
“不,这里并非我的什么退路,而只是我能寻到的,给北方墨者的一个家。”
谷仲溪指向上方空洞道:“那里,是这个洞穴原本唯一与外界相通之路,我不过是御剑而过,凑巧现此处罢了,真正把这里建成据点的,还是依靠北方墨者兄弟们。”
“实则我们也没有做什么……”公孙婵向湖面打了声呼哨,继续缓缓道:“这苏门山,实际上与湖对岸的凤凰山相对相连,只是在地面之上人能见到的不过是连绵山脉和孤峰断崖,却不知在地下两山相绕,早已暗暗孕育这一处隐僻之地。”
言语间,湖面荡起层层涟漪,一艘小舟破雾而出,掌舟者自然也是墨家装束。
“走吧,凤凰据点聚居地在湖对岸,天梯也在对岸。”
公孙婵当先跃向小舟,不多时,这一叶轻舟穿过薄雾,稳稳停靠在木扎而成的泊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