贞福二十三年,琼华宴——
蒋国五公主的孩子前些日子刚满百日,连月来她都深居公主府,为了一扫往日的沉闷,特意广请帖宴邀未出阁的姑娘和未娶亲的郎君赏花。
公主尚未入席,男女分做两侧,各自寒暄,不乏隔着繁花眉目传情之流,然而周围更多的是窃窃私语。
“那位就是顾银粟吧?长了一副狐媚子样。
要我说赵国的乐昌郡主也是个灾星,自从他们赵国人来到我们蒋国后,我们蒋国愈衰败了,都是因为顾银粟这个灾星降世。”
“顾银粟都一十八了,怎么还好意思来我们这种小姑娘来的宴会啊?”
“真是不知羞耻,公主出于礼貌给他们顾府了帖子,她难不成还真以为有人想在这里看到她吗?”
“哈哈哈~就是啊,她这个年纪,可是个老姑娘了。”
“要不是她克的别人家破人亡,怎么会嫁不出去?要我说啊,她这一辈子就这样了。”
顾雪辞身量高挑,眉目带着北方赵国人特有的深邃,整个人成熟的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仕女图。
她听着耳边不曾停歇过的恶意,神情淡然。
沈玉君听到那些议论顾雪辞的话语,甚至听到了郎君们对着顾雪辞评头论足,哂笑着无人敢娶这样一个扫把星回家。
姗姗来迟的公主并没有顾及顾雪辞的脸面——
赵国十几年来都是蒋国的附属国,如今蒋赵两国开战,赵国夺去蒋国三座城池,蒋国人对乐昌郡主和顾雪辞都没有什么好脸色。
宴席上由公主击鼓,姑娘们和郎君们传花作诗,不知从谁开始,便针对起顾雪辞。
顾雪辞连作两诗,而后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新的词句,无奈饮酒两爵。
周二姑娘满是恶意地冲顾雪辞道:“顾银粟,你好歹也是和皇子、公主一同在惠风书院接受过夫子教导,怎么如今连两诗都作不出来?”
梁大姑娘掩唇讥笑:“青稷妹妹,这你就不知道了吧?
当年我们银粟姐姐可是总喜欢跑到男院和男人幽会呢,哪里还有心思花费在诗书上?”
周家二姑娘和梁家大姑娘坐在顾雪辞之后,本来她们的身份都不如顾雪辞贵重,然而如今风水轮流转。
这两年满长安都知道顾雪辞性格沉稳到软弱的程度,她从不与人起争执。
沈玉君再也坐不住,他在哄堂大笑中起身道:“当年之事的缘由大家难道不清楚吗?
若不是银粟姐姐不顾世俗的目光前来解救本侯,恐怕本侯根本活不到今天。
周二姑娘,你堂兄不正是因为凌辱本侯才被陛下打到边疆去了吗?
难道你们今日还想犯下过错?”
沈玉君向上行跪拜礼:“五公主,在您的公主府生这样的事情,您竟然作壁上观,难道这是您身为公主……”
五公主直接色厉内荏打断了沈玉君的质问:“本宫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安平侯来说教!
你是个什么东西?也敢在本宫的宴席上撒泼?!”
沈玉君不卑不亢地说:“陛下曾有言,无论身份高低贵贱,只要是现了他的过错,就应该当面批评,告诉他改正。
难道五公主连陛下的话都不放在心上吗?”
五公主哼笑两声:“本宫有错?安平侯,你以下犯上又该怎么论?”
几个郎君交头接耳道:“这个安平侯是谁啊?我怎么没有什么印象?”
“诶呦你不知道啊?他啊,就是那个失恃失怙的安平侯沈玉君,他爹是十六年前战死的沈安国将军。
听说私下里啊,他和顾银粟走得很近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