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天见怜,佑我王无恙!臣公孙术叩!
公孙术这洋洋洒洒的一封信写得是忠心耿耿,见者无不动容,不过宋仕卿却未动容,倒不是这厮铁石心肠,而是他被「安化王」这三个字吓傻了。
安化王朱寘鐇,这位老王爷宋仕卿可不会不记得!大明正德年间共有两次王权叛乱,宁王之乱自然不用多说,还有一次便是这安化王叛乱。这老东西是个不折不扣的奸王,他来帮忙一定有所图谋!
「这么重要的信,为什么现在才给我?」宋仕卿责备道。
「这……这……这信一直卡在监视我们暗哨手里,我也是今天才拿到的……」唐之远支支吾吾的答道。
「先生糊涂!安化王那老东西是大反王啊!跟他混一定没有好下场的!」宋仕卿不由大骂。
「如今木已成舟,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!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!」唐之远劝道。
「罢了,先不管那老东西!」宋仕卿将书信甩到一边,问道:「我们的人预计什么时候能到?」
「推算时日,相信兵马应该不日便到!」
「好,是时候陈桥兵变了!」
王翠翘抱着宋仕卿那件长袍趴在梳妆台前,回忆着昨晚的那个春梦,梦中她与一名男子共赴巫山,男子刚健有力,次次都撞得她花枝乱颤,那高潮迭起的快感简直醉生梦死。事后,那男子更是温柔多情,为她穿衣系裙,为她盘插花……她想看清男子的脸,可惜总有一层雾水挡着。她不甘心,于是睁大眼用力的去看,终于她看见了一些轮廓!她很高兴,将眼睁更大去看,可看清的却是眼前的这件长袍……
「真是你吗?」王翠翘将头枕在长袍上喃喃自语道。
「是,是。」一旁的小丫鬟笑着接过嘴。
「青燕,你瞎搀和什么!」王翠翘扭过头,瞠目娇斥道。
这名叫青燕的小丫鬟倒也不怕她,依旧是笑,嘴里还说:「夫人你抱着这袍子问了一上午了,我怕再没人回答你,你会抑郁的!」
「你!」王翠翘豁然起身,伸出玉手做出一副要打的样子,「信不信我撕烂了你的嘴!」
青燕却还是笑,「我家夫人想打人又怎会亲自动手呢?这代劳的多的是呢!这王虎不就是让官军给代劳了么?!」
「哼,那是因为他傻!」王翠翘不以为然的道,「我骗他,他竟然就去了,也不想想苏州驻扎的都是什么军队!」
「这和驻扎的军队有什么关系?」青燕不解的问。
「当然有关系!苏州驻扎的可是外四家军,当今天子直接掌管的军队,这苏州有人制裁的了他们吗?苏半城的家产可是谁看了都会流口水的啊,王虎去抢苏半城不碰上他们那才怪呢!」
「哦,原来是这样啊!」青燕不觉点点头,「夫人的才智绝伦,放眼天下又有几个男子能相配……」青燕话一出口便觉失言,连忙止住不言。
果然王翠翘的面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,将手中的的衣袍狠狠掷于地上,咬着贝齿道:「天下男儿皆薄幸,我宁愿孤老一生,也不将心交给任何男人!」
青燕见她仍是如此,心中甚是难过,「夫人的过往,青燕又何尝不晓,我们风尘中人受尽凌辱、欺骗与背叛,对所谓的爱情早已忘得一干二净,是私欲支撑我们活到今天。」青燕说着俯身捡起地上的长袍,拂去灰尘重新塞回翠翘手中,「可是这样活着,未免也太苦了!」
苦?!她又何尝想苦?她也纯情过,烂漫过,痴心过,陶醉过,可到头来却得到了什么呢?海市蜃楼,被黄沙一卷便漫散无踪,她想去追,却弄得伤痕累累……
初落风尘,她曾有多少个夜晚想把枕边的男人杀死,这些男人只知道在她的身体上泄兽欲,丝毫没有半分怜悯、半分柔情。她恨,可她却无可奈何,青楼女子卑贱如蝼蚁,又有谁肯付一片真心与她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