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宝金也知道这样拖下去不是,但自己现在又不能行走。离这儿最近的集镇也有几十里地。施文远看出了洪宝金的心思,他挺了挺胸膛,说道:「我已经十岁,不再是小孩子了!我去镇上请大夫!」
洪宝金极不放心,施文远不顾洪宝金的劝阻,一人天还没亮就去了最近的集镇马甸。
来到马甸刚刚是清晨,他问路人,镇上最好的医生住哪儿。路人指着一座颇为气派的宅第,说道:「就在那儿。那个李大夫在方圆数十里可是最为有名的。」施文远进去后,说明来意。但那大夫说路太远,再什么也得要二两银子。但施文远身上只有一两五钱。无论施文远如何哀求,那李大夫总是不允。最后那大夫被他缠得没办法了,说道:「天寒地冻,你这点钱我是决不会去的!不如你拿着这些钱去找镇西的王大夫。他说不定为答应你!」
施文远只得离开李府。不过他并没有去镇西。
「父亲病这么重,一定要找上好的大夫!」他心中这样想着「没有钱可以想办法!」他没有伸手向别人乞讨。因为他答应过义父。不管怎样都不向别人乞讨!他决定打零工。
他看到堆积如山的木柴不由心中一沉。他从来没干过这种活不知道一天内能否做得完。他虽是只有十岁但其父母均是武术名家。体格健壮。而且自幼习武,力气已可与成人相仿佛。只是他从未做过这种粗活,没有技巧只是用上蛮力。当柴劈到中午时,已劈了一大半。但是他的虎口已震出血来,手掌心也磨出了无数的血泡。每劈一下手掌都会钻心般的疼痛。劈柴的度不知不觉慢了下来,看看日头渐渐西下,他心急如焚,双手紧握斧头不再护痛,不顾一切的拼命劈着。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赶快劈完柴,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劈完。爸爸的病这么重,不能再捱下去了他奋力的劈着,渐渐的忘却了疼痛。而手掌心的血泡也全被磨破!掌心的鲜血顺着斧柄往下流淌,慢慢的把整个斧柄全染红!随着斧头的每一次劈在木柴上,掌心便有鲜血溢出。此时他掌心的肌肤已尽皆磨破!不久血痂已把他的手和斧头粘在一起。此时他的疼痛已几近麻木。
劈!劈!劈………
施文远只是机械的劈着。手掌鲜血流溢他不知道,手臂震得肿涨了一倍他也不知道,他只知道劈!也不知过了多久,院落里的木柴终于劈完。他这才觉得浑身疲累无比。一跤跌倒在地,蓦然喉头一咸,竟累得吐出一鲜血来!满头大汗的他,伸手想擦汗,这才现手已被血痂牢牢的粘在斧头上!连扯了几次都扯不下来。他用力的一扯,手终于离开斧柄,却也带下一大片皮肉来。这种痛苦不消说小孩,便是成人也难以忍受。但是提前了一个多时辰完成任务。施文远的兴奋与快乐也是难以言喻的,这使得他忘记了痛苦。
施文远拿着凑起来的这二两银子再次来到李大夫家。李大夫漠然的说道:「天色已不早,我现在赶去只怕天黑之前回不来。你——明天再来吧!」
施文远只觉得突然一脚踏了个空。一颗心直向下沉沉……沉……沉……一直沉到无底的深渊!他那略带苍白的面庞此刻已成惨青。牙关格格打颤。
李大夫不知道怎么回事,惊讶的看着施文远。施文远一把抓住李大夫的手,苦苦求告:「大夫,我父亲已病了十多天,———而且年纪又大。你就行行好吧!」
那个李大夫犹豫了一下,但当他看到施文远的疲惫不堪大汗淋漓的面庞和血迹斑斑的双手时,心中也不禁一阵感动。他说道:「看你这小小年纪却是个孝子,这看着孝子真不多了!我就成全你,现在就去给你父亲看病!」
施文远听了欣喜若狂。但那李大夫又说道:「不过由于现在已近黄昏。时分,再等我回来时,天色必已全黑。须得雇上一辆马车!」
施文远急忙赶到马车行,问了一下价钱,要二钱银子!但此时施文远已是身无分文!他抱着唯一的幻想,问道:「我身上没带钱,可以賖账么?」
那个车夫像见到一个怪物似的看着他。过了一会儿自顾哈哈大敌起来。然后连答理者懒得答理施文远施文远知道现在不但要弄到二钱银子,而且必须快「我出来已一天了!义父现在到底怎样了?」
「他的病该不会又加重了吧?他没有人照顾———能够起来吃饭么?」
想到这里他心如火焚汤煮,但残酷的现实又无情的摆在他的面前!「世间人情——为什么都这么凉薄!」他小小的心灵中竟然蓦然间产生这样的概叹!两处极端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,他却毫无办法!这使得他产生了一种困兽般的感觉,隆冬的寒风凛冽刺骨,但他却感到浑身燥热无比。他忽然有一种可怕的念头:那就是杀人!杀掉这个赶车的!把车子抢走!杀掉李大夫全家逼他去看病!他自己都被自己这一想法惊呆了!他喘着粗气,好不容易才使自己热血澎湃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。但这才意识到已是浑身大汗!他忽然灵机一动………在当铺当了崭新的棉袄后,口袋里多了三钱银子。
施文远回到大街上,此时冬意正盛,屋外寒风侵骨滴水成冰,已近黄昏,太阳也已失去了任何一丝暖意。街上行人稀少,只有风在四处呼啸肆虐。施文远手中紧紧的攥拿着三钱银子向车行走去!没有棉衣,他的身上冷得直打颤,脸色冻得乌紫。而他心中却是一片火热走到半路上经过一个小吃店。门口伙计大声吆喝着:「羊肉汤,滚热的羊肉汤。」他听了心中大动。这才想起已有一天没吃,腹中饥肠辘辘,而手上还多出一钱银子,可以买上一大碗再加几个包子都有富余。
他一想到滚热的羊肉汤觉得浑身都突然暖和起来。他快步走进去,拿出银子刚刚要叫羊肉汤,突然想起:「爸爸病了这么久,身体很虚弱,平时他偶尔弄点好听的回来都舍不得自己吃,都拿回来给我,还对我说已吃过了,他更需要补一补!」
他看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猛吞了几口口水,向伙计要了一斤洪金宝喜欢吃的猪头肉,和一只熟鸡。剩下的钱正好够买个包子,他拿着包子蹲在墙角狼吞虎咽的吃起来。
再说洪宝金躺在床上,从早上等到中午,又从中午等到下午,西边的太阳已要下山了,施文远还是不见踪影。他不由担心起来。
「不要出什么事吧?虽然路远但也应该回来了!」
「他还没回来……难道是……他的银子被人偷走?……还是他被人欺负了?……甚或是……被歹人拐卖了?」
想到这里施文远急出一身汗来,他本是受了风寒,这大汗一出顿时觉得好了一些。他挣扎着起床想去找施文远。
正在这时忽然他听到有脚步起向这边而来。他大喜若狂!洪宝金知道,他这个处于荒乱之地的破窑是不会有其他人光临的。来的当然就是施文远。但随着脚步声渐近,他听出来有四个人,洪宝金的心中不由有些纳罕。再仔细一听,心头不由一凛,来者四人皆是武林中人物,而且身手均是不弱来的四人正是铁衣帮的人物。